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乌鸦说 此人不再来

【灿白长篇/强强/杀手】欲暮

C56

落了雪的名岐岛白昼里白得反光,从窗子里看出去,刺得人眼睛生疼。

吴世勋就站在窗前,眼睛疼得发红。

衡子几分钟急急收拾好滚了,张艺兴撂下了那句话看他,吴世勋平时多能的一张嘴那会儿半个字都吐不出来,张艺兴像是没打算等他回答,也只是看了几秒,走时吴世勋死死盯着,他侧脸一晃,阳光漏他睫毛尾巴上,明明是温暖的颜色柔和的脾性,可吴世勋觉得冷,零下再零下,要说的话结成了南极冰卡在嗓子眼,尖尖的刺进去,生冷生疼。

吴世勋站了一上午,眼睛红了一上午。

他想不明白。
明明他努力在追了,试着特别认真喜欢一个人,只想着对这一个人好,改掉荒唐抹掉玩心,明明,他已经够喜欢了,穷尽这辈子的喜欢了,不能再喜欢了。
明明他已经靠近了一点又一点了,距离缩短了一点又一点了。
可他犯了什么糊涂啊。
越想眼睛越红,越红越酸,越酸越兜不住,眼前飘雪模糊成一片雾,结成水了往下掉,眼前清晰一瞬,又马上模糊起来。

吴世勋不信神,不信佛,不信天,不信命。
可他这次想问,真的很想问。
吴世勋这么喜欢张艺兴,吴世勋想和张艺兴在一起,为什么神不肯,佛要阻,天不许,命要拦?
为什么只差一点点了,都要被全盘推翻,不止清零,还要把他往起点线以下推?

吴世勋拇指擦过脸颊,用力到指尖发白。
眼泪被抹掉,红痕也深深一道。

他抖,他想是风太大了。
他关了窗。
他还在抖。

好像没有办法。

下了雪的名岐岛,真的比往年都要冷啊。

·

都暻秀接到了边伯贤的消息。
——“下午到。”
下午到。
边伯贤下午到。
都暻秀心跳快了不止一两排,盯着屏幕,拍了两下,再晃了两下,消息还在,联系人显示的还是边伯贤,开心一瞬间达到峰值,他甩了手机捂住嘴巴在床上蹦了好几下,笑声是被藏住了,眼睛里的笑意却是挡不住地往外跑,把要整个卧室都塞满。

边伯贤抵达是两个小时之后了,手机刚开跳出来的第一条消息是都暻秀的。
——“那我给你做饭,在山上的别墅。”
边伯贤想了想,头靠着朴灿烈的肩,打了几个字回过去。
——“嗯,我到了。”
按了发送边伯贤就不再看,手机关了收进口袋里,转头跟朴灿烈说,“走吧。”
朴灿烈点点头,“嗯。”

车上暖气吹得边伯贤昏昏欲睡,朴灿烈单手搭方向盘,腾出只手在后座扯了条毯子扔给边伯贤。
边伯贤睡意翻上来又不肯睡,抱着毯子咬着手,“都暻秀有什么?”
“都至诚。”
“那要搞早搞了,现在都至诚退了休就一清闲老头,有什么价值?”
“那你觉得?”红灯停,朴灿烈转了脸反问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边伯贤皱眉,“这单莫名其妙。”
“那就先弄清楚谁下的单。”绿灯行,朴灿烈踩了油门。

·

女人鬓发掺白,脸色蜡黄,精神状态并不好。
这间房不透光,壁灯不算亮。
她头抵着墙,没有要讲话的意思。

金珉硕扶正了镜框,坐在女人对面倒也不急,“林女士,你要耗,时间我有,我是怕你熬不到那么久。”
女人不动,目光落脚尖上,没有情绪。
“其实我也是挺好奇的,一个普普通通的餐馆老板,中年女子,”金珉硕身子往前倾了倾,挑了挑眉,“身上哪来埋了十年多的慢性毒药?”
女人消瘦,手臂上针孔不少。
“这种不人道的做法,警署不会有。”金珉硕慢慢地阐述,眼睛透过玻璃面盯着女人,暗示的意味明显。
女人始终不为所动。
“据你之前所说,你是在路边捡到的暻秀并带回抚养,那么...”
“我只是个靠开餐馆谋生的普通老百姓,那会儿看见那么小个孩子被丢弃在路边,动了恻隐之心,想着管他温饱也不算特别难,再辛苦点就好了。”
女人突然开口打断,头离开墙,目光抬起,直视对面的金珉硕,因长久未开口讲过话而声音沙哑,“我只是没想到,等到有一天,我养了十几年的儿子认祖归宗,他的亲人是这么对待我的。”
“囚禁,抽血,无休无止的怀疑,无休无止的盘查。”女人鬓角发落几根,扯了扯唇角,话里带刺,“现在想想,我何必要做这个烂好人,当初就该让暻秀死在路边。”
她话说的狠了,也是真动了气,嘴唇发白,又咳了几声。
“什么慢性毒药,什么不人道,我听不懂。”
女人靠回座椅里,脸回到阴影里,神情辨不清。
“你和都至诚要是真的在怕,怕我对养了十多年的孩子不利,那就直接杀了我好了。”
有气无力,阴影里女人又咳了几声。

金珉硕推开椅子起身,欠了欠身。
“抱歉,我们绝不是这个意思,暻秀能够健健康康地长到现在再回到老爷子身边,我们都很感激您,但是职业习惯使然,您调查不详的身份还有血液样本也实在可疑,所以真的万分抱歉,我们不会伤及您的生命,但眼下实在不能放您走。”
“冠冕堂皇。”女人面无表情,吐出四个字。
金珉硕抿了抿唇,“那您好好休息。”
金属隔音门关上,金珉硕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,伸手招来身边下属,嘱咐,“给她配一个营养师,针对毒药的清除药物也加大研制力度,事儿还没挖出来,确保她活得久一点。”
“是。”

监禁室里女人从阴影里抬起头,看了看密不透风的四周,又看了看墙上昏黄壁灯,双目漠然,干裂的唇动了动,却是在无声发笑。

·

距离那天早上过去了三天,吴世勋这三天枪击训练脱靶几率百分之九十八。
衡子被他调到仓库打杂,张艺兴这三天里没有和他碰过面。
他冷静下来想过新年那天晚上,从头到尾。
他亲到了张艺兴,又表了一次白,又把人吓跑了,后来被人拉出灌酒,他心不在焉的一杯一杯往肚子里倒,到后来上了头断了片,事情记不清可大概还是有点感觉的,那天晚上他睡了个人。
他也问过衡子,衡子怕成那样也不敢撒谎,可交代的也是喝断片了什么都想不起来。
酒精误人。
吴世勋烦也难受,这样的状态下扣动扳机又是脱靶。

张艺兴也不好过,谁都没他清楚这事儿,他扣吴世勋一盆脏水自己瞧着也难受,吴世勋这几天只练枪,他这几天也只悄悄看,吴世勋的状态不好,张艺兴要自己狠心,又忍不住想去解释,藏在柱子后头的脚就要伸出去了,死命掐了掐掌心肉又把脚收回来。
现在心软,以后才是让吴世勋真正难过。
就这一时吧。
就难过这一阵,等到疏远了不讲话了,等到吴世勋的热情褪尽,等到没有交集,就好了。
张艺兴捏了捏手里的空水瓶,放进垃圾桶里,转身离开。


再等一等,再忍一忍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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